香 草 （原创）

韦九天

香 草 0 香草是一个女孩子的名字，为什么叫这个名字我不知道，也许是因为她身上有一种香草的味道吧，总有一天是要找她证实的。 1 认识香草是在1995年10月，第一见面的具体时间是12号的下午。因为到长沙读书的缘故，我们分在了同一个班。那天下大雨，班上先来的几位男生在新班主任的领导下进行大扫除，进行到一半的时候，从门外飘来两个小丫头，手牵手，一个齐耳的短发，个不高，有些胖，另一个后脑勺扎着一把狗尾巴草，个子高出不少，挺秀丽的，特别是一对眼睛，大大的，当时想，那金鱼的眼睛也不过如此吧。我们热闹地干着，两丫头只是东看看西看看，挺好奇的，既不说话也不帮手，于是有人主动问话，才知是来看新教室的同学。有女士的观摩，又是日后要朝夕相处的同学，干劲当然十足。几个回合之后，我发现，短发的说话毫无顾忌，落落大方，大眼睛就相对文静多了，跟在短发的的后面，只是笑着，并不搭话，那式样，活像大观园里的刘姥姥与她八岁的孙子。不用猜，大眼睛就是后来的香草，不过，当时的她还没取这个名字。 两天后的一个晚上，举行第一次班会，议题是自我介绍与班委选举，大眼睛是第二个上台的，谁叫她的学号在前面呢？在台上可别只是笑，我为她捏了一把汗。事实证明我多虑了。只见她缓步走上讲台，扫一眼台下，笑了笑，脸先红了，然后开始……原来她的声音可以这么好听，也许“悦耳”二字是上天专为她创造的吧，我这样想。她也能说一口很标准的普通话，比起我们这些初出茅庐的小子来说就有天壤之别了，不过她的声音不大，我想大概是因为紧张了。于是我知道了她来自革命老区——平江镇，父母在瓮江中学教书，怪不得，原来有传统的！ 班会上，班主任慧眼识珠，钦点我为学习班委。我想，这次，鼻梁上那副两寸厚的眼镜应该立功不少的吧。一个月后，收到父亲的来信才知，原来父亲曾找班主任谈过，得知我是以第一名的成绩进入这个班的，要我一定好好保持发扬光大云云。呜呼，高处不胜寒！当然，这是废话，按下不表，且看香草——也就是现在的大眼睛——如何。 2 班上一共八大女生，俗话说，八个女人一台戏，一点不错的。有一篇小说里讲，一个女人等同五百只鸭子，那么，四千只鸭子共处教室里，其热闹程度可想而知了。不过，准确地说，应该是三千五百零一只鸭子，因为大眼睛只能算一只鸭子而已。这也正是她的特别之处，当鸭子齐声叫唤时，是分辨不出优劣来的，其它的都安静了，这时候有一只突然“噶噶”引吭高歌，是会让人侧目的。 空口无凭，有事为证！ 第一件事。 男士发言时，一般称女同学为“女的”，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，开始八大女生也并无异议。后来突然就有意见了，说要改过来。习惯的事情不是说改就改的，她们也无奈。有一天，大眼睛却郑重宣告：必须将称呼 由“女的” 改为“女生”！原因是称女生为“女的”是对女生极大的不尊重，说这番话时其一脸正气状，凛凛生威，不容侵犯！我不由得叫好起来。那天晚自习上，男子汉们都沉默了。回到宿舍，卧谈会上以此为主题展开热烈讨论，针锋相对，少不得我只好又扮演一回重“色”轻友的角色了，从封建社会女性缠小脚的痛苦，女权运动的爆发，男女平等体现男士的大气与风度讲起，到不与弱女子一般见识，退一步何防？最后结合当前实际，讲到老江的“讲团结，讲政治，讲大局”，我一番引经据典之后，同胞们昏昏然。第二天起，再没人敢说“女的”二字了。我终幸不辱使命！ 第二件事。 三·八节那天，我与几位班委煞费苦心制作了一些卡片，在晚自习时送给八大女生，并领唱了一首祝福的歌，原想来些惊喜的，没想到女生却并不领情，个个低着头，一张张小脸像使劲撑开着的雨伞。大家一时手足无措，不知到底哪里表错了情，会错了意，就在尴尬的时候，大眼睛突然站起来发话了：讨闲！少来！然后又愤然坐下。一语惊醒梦中人！呵呵，我明白了，敢情咱们的八大女生们还做着小女生的梦，不承认自己步入了女人的行列了。妇女们的节日当然也就不敢高攀了。罪过，罪过，这次确实闯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祸。看来这女人的心理还得好好琢磨，以后回家也少不得要贿赂贿赂老姐，多取点真经回来，否则，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，岂不比窦娥还冤？这是后话不提。 3 经此二事，大眼睛的支持率一路牛市，连着几天都是涨停板，三千五百只鸭子除了眼红还是眼红，也有要跟她划清界线的。大眼睛虽然第一次没谋到一官半职，后来却有幸荣膺组织班委之职，当然，那时我也高升了，是她的顶头上司，交往就更多了起来。祸兮，福之所附。 大眼睛是一个快乐的人，无论何时，脸上总挂着灿烂的笑。记得我的处女作《我成了快乐的人》在报上发表时，大眼睛专程来向我请教快乐的秘诀，美人在侧，楚楚动人，又是一脸的虔诚与羡慕……唉，只怪当年年少，此情此景，想不紧张都不行，于是笨嘴笨舌的我竟然坐失良机，没有借题发挥一番，赢得美人心，好比是华荣道上关公放跑了曹孟德，没有一网成擒，使得最后风云突变，悔之晚--------矣！不过，后来也确实上演了一系列的风云事件。这是后话了。 耳闻目睹过不少校友毕业时在车站生离死别的场景，此时此刻，四眼汪汪相对，火车一响，便各奔前程了，中间或许会有几次鸿燕传情，但，实际距离远了，心也就远了，曾经的风花雪月便成了封尘的记忆。 很多个夜晚，站在宿舍的顶楼，凝目东望，心潮涌动，这一段炼狱的历程啊！再三考虑之后，决定将那一颗炙热的心暂时放入冰箱。现在想来，当时的决定是对还是错，这都无从说起，确实是冒了很大的风险的。人生错过了这一次也许就错过了一辈子，开始了，至少还有向好的可能，而如此，就永远都没有机会了！壮士断腕，壮志未酬，壮怀激烈，这就是生活啊! 于是，后来就远远地站着欣赏了。为了排遣寂寞，图书馆占据了我业余生活的大部分，一些大部头的小说就是这个时候被我啃下的。每天晚上，熄灯之后，昏黄的路灯下，总有我的身影，当那些看武侠小说的同胞一个一个奔床铺而去时，我就固守着那一份宁静与自得…… 尽管如此，对她的一点一滴却不能不格外关注。既想知道又不愿他人发觉，有关她的事情总是竖耳倾听，一定要向别人打听时还得装着漠不关心的样子，哪天“偶遇”了也只是礼节性的点头微笑，这是每一位少男心中永远也抹不去的回忆。 4 班上八大女生，是学校公认的八大美女，山花烂漫，当然引得群蜂争夺，美女与野兽的较量由此开始。这样一来，班上的男同胞不服气了，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古训言犹在耳，天子脚下，又岂容他人安榻！于是一遇外班男生来访，一律假以颜色，让其无藏身之地，只好悻悻而逃；更有好事之徒，精选八大男丁，各个对号入座，责其限期完成任务。这个计划最后胎死腹中了，毕竟感情的东西不是人力可控的，要怪只怪自己身在福中不知福！当然，有假做真的，也有真做假的，彼此或眉目传情，或扭扭捏捏，或暗渡陈仓，好好热闹了一阵子。这些机密都是十大恶人中的宁死不吃亏拼命占便宜刺探得来的，每三个最新动态可换取一周的宿舍卫生轮空。 大眼睛是美中花魁，这是不容置疑的。当其他的鲜花外迁之时，大眼睛却不为所动。这对我是一个极大安慰，大眼睛确不是一般的女子！后来，因为忙于报社的事情，加之学业的紧张，对大眼睛的关注慢慢少了。 有一天晚上，那已经是另外一个学期了，很晚了，从班主任家出来，肚子闹饥荒，于是去食堂，意外碰到大眼睛与一班上男生一起，这是我最不愿看到的一幕，我知道这一定会发生，但当它活生生地呈现在我面前时，我那颗有准备的心仍似锥刺般的疼了起来。回到宿舍，我彻夜难眠，天空突然暗淡了，一种恐惧忧伤与极度的不快将我袭倒了，我平生第一次产生了好累的感觉……大眼睛，祝你好运了！心里喊出这句话时，伤痛犹在…… 时间流逝，不留半点情面。转眼已经到了四年级了，第二个学期除了毕业设计就是找工作，与大眼睛不在同一个教室毕业设计，见面就更少了，大眼睛与男生的故事也只是偶尔听到了。大眼睛，你是否快乐依旧？人生中，并非所有的伤痛都可以通过时间来淡去，有些事情在时间的沉淀下反而会越发令人铭记！这次经历会让我终生难忘的！我始终坚信：单纯的爱或者责任产生不了持久的爱情，昙花一现固然美丽，我更渴望一生的爱！“执子之手，与之偕老！”爱，是一种责任，但更是一种承诺，是一个男孩子对一个女孩子的终生誓言！这是轻易许不得的。 5 后来，我常常忙里偷闲，早上或上午去足球场看书。一天上午，霞光初起，微风拂面，我早早坐到了熟悉的位置，不多久，从侧门飘来一位白色的仙女，径直走入足球场，倚靠着门柱，摊开了书本……是她，我的大眼睛，一袭白色的连衣裙衬托出婀娜的身姿，如瀑的秀发轻泻而下，霞光中，风轻扬，头发在跳舞，裙摆在翩翩，我坐在石阶上，放下手中的书，交叉着双手，注视着眼前天生的尤物，生怕错过每一个细节……这是我第一次如此细致地观察一个人，我可以感觉到自己明显的心跳，好像一个做了错事的邻家小孩子。大眼睛，你还好吗？ 后来，毕业了，大眼睛准备继续读书，参加联考，同学也各自散了，或往南方，或回到家乡，也有留在长沙的。 后来，就听说大眼睛去了张家界，在武陵大学继续攻读，她的那段感情也结束了。虽然辗转要到了她的电话，却一次也没有打过，她该有新的生活的。她快乐我便快乐，我不是一个伟大的人，这件事上却极希望她找到所爱，快乐成长。 再后来，竟意外收到了大眼睛的信息，说已经来深圳有两个月了，在学软件，那时我正在上班。其时距“十·一”国庆节的同学聚会只有很短的一段时间了，于是我立即邀请她来参加一年两度的同学聚会。那次聚会恰巧是我主持和组织，同时也邀请了不少朋友和校友参加，不过，我觉得这些都比不上大眼睛的到来！！于是，下午一点半的开场白中，面对着近三十位同学和来宾，我说：见到了三年多未曾见面的王美人，这是本次同学聚会最大的亮点。话音刚落，掌声一片。 我发现，又三年校园生活的洗礼，大眼睛当年的稚气少了不少，单纯却一点也没少。我一直认为，大眼睛是一个坚强的女孩子，这种坚强是骨子里的，大眼睛自己则说是叛异。我喜欢大眼睛的“叛异”。 聚会之后，我与大眼睛，新认的小妹，及曹四人一起往大梅沙看海，看见大眼睛喜不自胜的样子，我也格外开心。来到海边，天色已晚，沙滩上，早已是洒豆成兵，在各色帐蓬的掩映中，我们席地而坐，开始零食消灭战。世间一切新奇的东西在大眼睛眼中都是美的，都会让她快乐莫明，甚至跃雀。于是，沙滩上多了两个裤角高高卷起的年轻人，不时弯下腰，拾捡贝壳，一不留神，海浪袭来，两人纷纷在笑闹中跑开，不过，到底还是湿了。后来大眼睛想一个人在海边走，少女情怀，我当不敢弗逆。我就远远站开去，只要大眼睛还在视线里，只要那一片白色在飘动，我便安----心…… …… …… 6 那天，香草看完这篇文章之后，一直对我之前称她为大眼睛耿耿于怀，特别是将之与金鱼的眼睛相比，更是气愤莫名，鼓着眼睛，见面第一句话就是她的招牌语——“讨厌”，并警告我说，一定要给我也取一个“好”名字，让我难堪。 香草，我等着。 …… …… …… …… 2003年5月16日于深圳平湖

玩笑

支持！ 支持原创！

费加

原创支持 支持原创 写的好！！！

彩云飘飘

好文章，加精华了。

开心果

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。。。。。。。

斯人独玉

flysnow

HELLO 你的文章好长 我来支持一下 打个招呼 上网时间有限 有时间仔细拜读

川尚一夫

还好。

connieli

好文共赏!

玩笑

压箱底呢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