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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天微微黑的时候，装腔作势地把脖子缩在围巾里，选择走路的方式完成从车站到家的那段距离，可以肆意地挥霍这个季节里有限的温暖和随意。
更何况，沿途还有那么多星星点点的小摊小店。对于一个不需要赶着回家做饭带孩子的人来说，这是一种好的打发时光的法子。
如果从美学的角度来看，天再冷些，风再大些，带着各种表情的面孔再红艳些，就可以凑成一幅吴冠中的彩墨画，尽管长得难看的人总是比长得好看的人多。
好在一个人对其他人的吸引度不完全决定于相貌的美丑。就好像我们想要遨游太空的理由不是因为那里有石油。
郑州就是这样一个城市，有着对比度强烈而分明的四季，和不易界定色彩的天空和白云。
华灯初上，中原路上的路灯整齐地拉成直线。我走在工人路上，这条小路上的灯则不然，也幸好有这种不然。如果一个城市过于中规中矩，是件多么可怕的事情？那会缺少很多生活中必须的琐碎和稳私的味道，只剩下暴露无遗的感觉会让人无所适从。
在这个丁字路口，向右转，会到我家；向左，有一个爆米花的。一个操着古老的火炉爆米花的人，穿着一件不黑不灰的外套，红亮的火苗在风箱的拉动下一窜一窜，映在他的脸上手上，也是同样的颜色，爆出来的米花却是雪也似的白。
写到这里，我几乎怀疑那个爆米花的人就是古龙小说里的高手，那只火炉就是传说中藏匿七种武器的至宝。不知怎得，在这个年初混沌的春寒中，我渴望色彩鲜明的对比。
喜欢这种由原始方法爆制成的米花——温热，出锅的时候有震天的声响，保留着谷物原有的朴素的味道。
这是与我们白天在写字楼里扯破喉咙喊叫的健康环保、高新科技都不相干的东西。
2
所幸的是，春天来了。欢笑声也接踵而至。神州五号的一飞冲天湮没了一年中新闻媒体上一切灰暗的关键词，包括惊慌、灾难、绝望、死亡。尽管地球的另一端人们在为对火星的探测处心积虑，对猎兔犬二号的失踪心存余悸。但距离延伸了我们对很多事物的感知，凄风苦雨中，终于捱到了年关。
贺岁片也如期而至。应该感谢那些开贺岁片鼻祖的导演们，在中国香港是《八星报喜》的黄百鸣，内地是《甲方乙方》的冯小刚。不谈电影事业的态势和主流，只向那些向美好致敬的影片表示感谢。
年末，过瘾似地看那些正在公映的贺岁片，肆无忌惮地将那些光影中的欢乐注入到自己冻得发僵的血管，像溺水中的人抓住稻草般地疯狂讨回那些在03年欠下我的巨额欢乐。看《手机》颓唐地剖白“审美疲劳”，我笑；看《外来媳妇本地郎》的无聊作践，我笑；连看凄凄惨惨的《玉观音》时，听到谢霆峰说，我叫毛杰，这是我弟弟毛巾，我也大笑不已。
《地下铁》是叫人闭上眼睛的电影，目的却是叫人重新发现，无关紧要的小角色会圣诞夜里蹦出来，可爱的孩子说：你许的愿一定会实现。要相信未来。《魔幻厨房》说，必须相信爱情，有情人终成眷属。
爱情与未来是成年人的童话。感谢他们一遍遍地相信春天，爱与未来。
2003年有多少让人灰心的事情，让多少人灰了心？成年人一贯地自以为是，看破红尘，心灰意冷，发出《手机》里洞悉事事的声音：做人要厚道。
过度的冷静与理性会让人窒息。承认人生有许多虚假意义的人，更能寻找人生的信念。
3
人非草木一秋，总要在生命中留下许多时代的印记。很多人缺乏信仰，认为上帝虚构，如有奇迹，纯属巧合。然而也有人一遍遍写着：冬天来了，春天还会远吗？这是最俗套的句子。但活在这珍贵的人间，我们仍然会想起这些令人燃起希望的句子，仍然会去踏青，去郊游，去呼吸和享受那些廉价的空气、水和阳光。
相信春天，宣扬爱与理想。重新相信未来，重新开始，重新开始温习爱的功课，多好啊！就像海子诗里说的：
活在这珍贵的人间
太阳强烈，水波温柔
一层层白云覆盖着
我 踩在青草上
感觉自己是彻底干净的黑土块
活在这珍贵的人间
泥土高溅，扑打面颊
活在这珍贵的人间
人类和植物一样幸福
爱情和雨水一样幸福
——2004年3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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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04-9-22 09:12:36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