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出门在外，总割舍不了心底那份如丝如缕般缠绕的亲情，这也许是人的本能反应吧。在外求学，逐渐适应了纷繁的校园生活，学习之余，我便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已年逾古稀的外婆和一些琐事来。
外婆对我这个外孙是宠爱有加的。记得中学在校寄宿时，有一回我在班里做功课，一个同学告诉我有人在楼下喊我名字，我好奇地走出教室，一个穿着粗布格子上衣的老婆婆，手里提着装有一杆秤的竹篮子昂着头叫我的名字。我定睛一看，那不是外婆吗？哎，丢死人了，大庭广众的，不是在同学面前让我出丑吗？我朝她应了一声便慢慢腾腾地走下楼来。她见我下来，布满皱纹的额头舒展开来，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。“亮儿啊，我到城里卖点荠菜，顺便来看看你”说着便从兜里掏出一个浅蓝色的手帕，小心翼翼地打开，里面卷着一些零钱，她拿乐20块递给我，“拿着买点需要的东西。”我没有多想便把钱接了过来。
“要上课了，您先回去吧。”
“我就走，就走。”
“那您以后就别来了，大老远的。”
她没有说话 ，我分明别瞥见她眼神里透露出一种让我心里感到莫名其妙的东西，很重，很重。
幼年的我不知道那种深沉的东西叫慈爱，竟然还到十分反感，现在想来，心中总有些歉疚。
在别人眼中,外婆总是不知疲倦地劳作着。由于外公患有眼疾,家里的杂活都由她包了。这么大的岁数了，还奔走于田间地头，披星戴月，忙着施肥除草。村里人在闲谈时说到外婆，总会有人感叹：“这老婆子劳作了一生啊，说不定啥时候就要走了啊！”
高考结束后，我在外婆家小住了一阵子，正值荠菜扦插的时节。看着已经翻好了的一亩多地，我自告奋勇地向她提出帮忙。我要兑现承诺，但毕竟是没做惯体力活的弱书生，干了一会，就腰酸背痛了，见我揉背扭腰，她笑着说：“你歇着吧，我来，我自己来。”好不容易插完，火辣太阳就出来了，她便又忙着去浇水了。
前些年她信了基督，初衷大概如下：一是上帝会保佑信奉者的亲友；二是会保佑她有个好收成；最后才是上天堂。在我看来，信基督的好处是让本是文盲的她学会了识字。如果我有兴趣，她会带我去教堂做礼拜，别人会教一些歌曲，不认识的字，便叫我教她。并且煤田她都会祷告，跪在一张破旧的垫子上，双手合十，然后冥想一会。有次我会好奇地问她，她便小声地说我在祈求神保佑我们。姨妈告诉我在高考前她也为我祷告了，希望我能顺利通过。虽然我不知道上帝能否真的听见，但我心里明白她对我们后辈的关爱已成为保佑我们的上帝。
九月，我背上行囊，踏上求学之路时，外婆塞给我三百块钱，我硬是不肯要，但不能凑效。她唠叨道：“你到那去了要用的，省着点花，需要什么就去买，别苦了自己啊！等荠菜有了个好收成，你明年回来就会有口福拉。”我心里一酸，哽咽了一下，两眼便潸然了。我离开时，她倚在屋前的一棵老槐树上，随着我的远去，挪着步子望着。
岁月不饶人，外婆的身子已不如从前硬朗；时光如逝水，我们也一天天长大。如今身在异乡的我，依稀看到外婆在为我祈祷着。而此时的我，再也无法用文字来表达感激与思念之情了，还是送上一句平常的问候：孙儿望您平安！
爱是永恒，尽管有时激情，有时平淡；有时美满，有时缺憾。
发表于 2007-5-25 17:26:45
发表于 2007-5-27 22:33:28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