欧阳雪鹤的目光深邃而空洞。
我想说话,可是话全哽在喉咙里了,我只有默默地看着欧阳雪鹤的一杯接一杯地喝。
“王淡,”在长时间的沉默之后,欧阳雪鹤终于说话了:“你相不相信爱情?”
知道我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是怎么一种感受吗?TM我只想哭。爱情?什么是爱情?爱情在哪里?我不自觉地想起田晴,想起萧洋,想起张晓茉,再看看眼前这个已经沦为“红颜知己”的女人,我的心像被大卡车碾过一样,痛不欲生。
我说,我想相信。
欧阳雪鹤笑了,说,王淡,你回答得很艺术,只是,显得过于沧桑了。
我说,这是我的肺腑之言。
欧阳雪鹤说,看来你在爱情上确实也不得意。先前的女朋友走了,互相喜欢的人又因为种种原因而不敢面对,结果她又跟别人好上了。
我说,也许吧。
欧阳雪鹤说,王淡,其实我比你好不到哪里去。
我说,愿闻其详。
欧阳雪鹤又发愣了。过了好一阵才说,你真想知道?
我说,我们不是知音吗?你不跟我说还跟谁说呀?
欧阳雪鹤埋下头,说,也许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。
欧阳雪鹤顿了顿,整理了一下情绪,便缓缓地道来:大学毕业那天,我和初恋男友分手了。你猜他怎么对我说?他说,对不起,我不能带你回那个穷山僻壤,那里太穷了,我不能自私得让你在那里捱一辈子。我说,我不怕,不就穷吗?有什么可怕的?人家怎么活我们就怎么活。他说,不行,作为一个男人,我不能这样做。不管我怎么说他都听不进去。我们就这样分手,可是谁知道没过一个月,我就在大街上碰到他和一个女人手拉着手逛街。他根本就没有回他们老家,他所以那样说只是为了要甩掉我,好和他公司老板的女儿在一起。他怎么可以这样呢?他可是我相恋三年的最最亲密的男人呀!那段时间,我几乎崩溃了。我天天晚上沉溺于酒吧里。我想用酒麻痹自己,可是渐渐的我发现,我除了酒量越来越大之外,别无意义。后来,我在酒吧里遇到了一个男人,他是一个酒吧歌手,长得很帅,他身边有很多女人,可是他似乎一个也不放在心上,而是疯狂地追求我。后来,我就和他在一起了,刚开始,我们很开心。他很懂得讨我欢心,他每天都能给我很多新鲜的玩法和感觉。为了能和他多点时间在一起,我辞掉了工作,我向家里拿了些钱,开了个服装店。然而,好景不长,他很快又去跟别人的女人鬼混。我很生气,我质问他为什么要这样?他说他的性格和职业本来就是这样,他的生活必须时刻保持刺激,包括女人。我还能说什么呢?除了分手,我没有别的选择。和他分开后,我开始放纵自己。你别这样看我,我没说过我纯洁。这年代,纯洁有个屁用,鬼才TM纯洁!
似乎说得口渴了,欧阳雪鹤索性用嘴对着瓶子喝,一口气就喝了大半瓶百威。放下瓶子,她接着说:没多久,我就厌倦了这种醉生梦死的生活方式,我决定重新去寻找新的生活,所以我关掉了服装店,又去找工作上班。大约过了半年,我又和一个男人开始恋爱。那男人最初对我也很好,然而最后也和别的女人搞上了,而且那女人就是我的一个姐妹……哼,……我觉得这是上帝和我开玩笑,为什么我生命中的几个男人都这副嘴脸?难道天底下就没有一个好男人了吗?
我说走,到我家喝红酒去, 欧阳雪鹤瞄了我一眼,谁怕谁!
到达我家后,我开了一瓶红酒。我对她说过去的事别往心里去,不知不觉,一瓶红酒被我们喝完了……
醒来时,已是凌晨四点。我吓傻了,狠狠地扇了自己一耳光,暗骂自己。欧阳雪鹤倒是跟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:“我喝多了,什么也不记得了。”这样我也不好再说什么,心里盘算:我们是酒后失态,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,谁也不再提这事。
天亮后我上班时,小绘正在我的办公室。一想到昨晚的事情,我就感觉到心虚。绘走近我,伸长脖子闻了闻,不怀好意地笑了笑:“蛋蛋哥,这个香气很熟悉哦… …”
我赶紧打断她,打着哈哈:“什么事快说,整天往这跑,小心牛总不高兴。”心想都怪我走得匆忙没认真洗个澡,女人真有这么敏感?她应该熟悉欧阳MM的香气吧。
只听陆绘撇了撇嘴说:“他最近才懒得顾我呢!”
“你来到底有什么事?”
“有一个姓萧的美女在大牛办公室。”
我脑袋登时嗡的一声。 我唏嘘不已,惊讶于她复杂的过去,又为她的不幸遭遇感到同情。
我安慰她说:你也不要太郁闷,他们不懂得珍惜你,那是他们有眼无珠,是他们的损失!你会找到自己的真爱和幸福的。
最后一句已经有了点祝福的味道。因为,我真的只当她是“红颜知己”了。
欧阳雪鹤苦笑着说,王淡,谢谢你。来,我们为各自不幸的爱情干一杯。
看她眉目之间浓浓的忧郁与哀愁,我知道,除了她刚才所说的那些,一定还有其他让她更难以释怀的事情,要不然她今晚不会叫我出来喝酒,不会无缘无故要做我的“红颜知己”,也不会说自己“咎由自取”。不过,她不说,我也不便问。只陪她又痛饮一杯。
干了这杯,还有千万杯。但纵使喝下千万杯,也不能“与尔同消万古愁”,只因酒入愁肠,愁更愁。
我说,还有兴趣再玩色子吗?虽然我不是你的对手,但是就算输死、醉死,我也绝无怨言。
欧阳雪鹤笑了,说,看你说得这么仗义,我若不陪你玩,那还算是知己吗?不过,你放心,我不会让你输死醉死的,你死了以后就没人让我折磨了,我最多让人醉成一滩烂泥。
我被她的话逗笑了,说,好吧!那就放马过来吧!
色盅拿过来了,欧阳雪鹤摇着色盅,忽然叹了一声,幽幽地说:王淡,如果我早一点认识你就好。
她的声音有点小,但我却听得真切,心中略略一惊,下意识地说了声:“你说什么?”
她却摇摇头,说,没什么。
我一连输了几把,喝了几杯,肚子胀得要命。欧阳雪鹤说,王淡,先休息一下吧。
我点点头,说,再不休息我真的吃不消了。
欧阳雪鹤说,王淡,不如说说你吧。
仿佛眼前闪过一道闪电,我一下子怔住了。缓了口气,我说,好吧。
巧的是,这时酒吧的背景音乐正好放张国荣的《当爱已成往事》。“哥哥”略带伤感的声音像流水一般缓缓地侵袭我的心灵,使我本已阴郁的心情愈加沉重了。“爱情是个难题,让人目眩神迷”,然而此刻,我却要重新去面对、去讲述那些已经逝去的往事,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和决心?!
我的心抽搐了一下,然后,我尽量用一种听似毫无感情的声音,向欧阳雪鹤述说了自己的感情经历。
其实我的恋爱史相对比较简单,没有欧阳雪鹤那么坎坷。在田晴之前,我曾经有过一个女朋友,但是没两个月就分手了,因为投入得还不够深,所以也没那么痛苦。再之前,就只有暗恋了,暗恋的对象,倒也不止一个,不过由于当时年纪比较小,没勇气追求和表白,所以结果也就不了了之。我着重谈了我和田晴之间的一些情况,然后再谈谈萧洋。不过我没说起张晓茉,只字不提。张晓茉对我而言是个意外,意外得像一场梦。我不想再去触碰。
欧阳雪鹤听完后,沉默了很久,然后定定地看着我说,你和萧洋不会就这样完结的。
我愣了,问道:为什么?
欧阳雪鹤说,不为什么,女人的直觉。
我摇摇头,说,不可能。因为她现在已经和别人在一起了。
我心里很清楚,不可能的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。不过,这个原因我不能对欧阳雪鹤说。
欧阳雪鹤却笑了,意味深长地说,有时候眼见的未必是实,不信你就等着瞧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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